《吉林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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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端阳

   期次:第635期   作者:闫慧迪   查看:17   




  也许是从小在北方长大的缘故吧,在我的印象里,端午不是外婆的肉粽,汪曾祺的鸭蛋,屈原的汨罗河和白娘子的雄黄酒,而是5月的风,5月的雨,是满池的荷,和记忆深处回不去的童年。
  家乡端午前后的5月,多雨。
  自我出生起就住在学校家属院,家属院紧挨着学校的花园,在家属院和学校之间只有一排栏杆,中间是扇敞开的铁门,进出校园极其自由,家属院里有一群和我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,偌大的校园便是我们的乐土。小学时,每当下雨的时候,我和小伙伴们就耍赖不去上学,若是雨不大,我们就打着五颜六色的伞,在校园里疯跑,或是在操场上玩捉迷藏,或是偷偷溜进教室里捣乱,在黑板上画斑斓的孔雀,直到引起教室里哥哥姐姐的哄堂大笑,我们才满意的退场。玩累了,就几个人把撑开的伞放在地上,伞的把手聚在一起,从外面看像彩色版派大星的家,我们就躲在里面过家家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调胡诌不知道从哪看来的故事,什么蝴蝶王子、青蛙公主,仿佛这个用伞磊成的半球就是我们的全部世界。若是雨下得很急,我们就匆忙摘下几朵不同颜色的月季花和美人蕉,然后立刻冲进楼道里,找出藏在拐角处的石头和一小块地砖,把不同颜色的花瓣捣烂成泥,放在大片树叶上,包成一团,这可能是我们最早期的“粽子”吧,但是我们不叫它粽子,叫它“仙女露”。我们永远有玩不够的游戏,过不完的家家。
  那时的端午节还不是法定假日,若赶上下雨天,正好大家都不去上学。若是晴天,一般妈妈都会帮我请一天假,留我在家过端午。北方的人家,很少自己包粽子,大都是去商店里买现成的。临近端午的那两天中午,妈妈总会煮一盘粽子,除了自己家人吃外,妈妈会留些让我拿去和小伙伴们分享,他们也会来我家给我送好吃的,那时候串门儿是很寻常的事。
  端午那天爸妈会带着我回老家,去看望乡下的外公外婆,老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。妈妈说,早些时候商品经济还不发达,他们很少吃到粽子,偶尔哪一年收成好,才会用宽大的芦苇叶包几个粽子。北方的粽子大多是甜的蜜枣馅或豆沙馅,孩子们都一点一点地嚼,舍不得吃。后来孩子们都在外成家立业了,回家看望老两口时总会带些曾经很难买到的东西。有一次回家买了肉粽,我问外公好吃不?朴实了一辈子的外公哼了一声:“也就那样儿吧!还没咱自己用芦苇包的好吃呢!”的确,对于他们这一辈经历过动荡饥荒的人,能有什么美味比贫瘠年代偶尔尝到的甜味更让人难忘呢?端午的晚上,我和表弟会搬两个小板凳在老家的屋顶乘凉,夏夜的星,格外的亮。
  后来搬家了,离开了家属院,离开了小伙伴和童年的乐土。新家在小区里,小区没有学校的小花园,没有五棵大榕树,成片的美人蕉,也没有开满荷花的小池塘。小区里的家长都看孩子很紧,很少让他们出来玩,串门更是不可能了。我像是突然从天堂跌落地面,我为此郁郁寡欢了几年。妈妈看我心情低落,几次问我要不要回去和小伙伴儿玩一天,我都执拗地说不要,我怕自己会舍不得走。于是很多年都不曾回去,然而这么多年,我从未忘记那些人和那些事儿。
  今年冬天,已经上了大学的我们,在几个男孩的组织下聚在了一起。10年未见,一见面,大家很自然的还以乳名相称,我的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。后来我才知道,在我离开家属院后,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小伙伴离开了那里,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。聚会后的第二天,我终于踏上了回去童年的列车,看着窗外的景色在一帧一帧的倒退,仿佛马上就要回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童年。校园不再是记忆中那么新,时间赋予了沧桑,多了一丝厚重,家属院和学校之间的铁栏杆也换成了水泥墙,现在家属院的小孩子已经很难进学校玩耍了。走进熟悉的一单元,爬上5楼,门还是童年时的那扇门,我只是望了一眼,便匆匆转身离开了,回忆到此为止吧!
  5月,白昼越来越长,思念也越来越远,那些和着清风明月星子雨露的童年也再次回到心底的某个角落,安安静静地藏好!
  (作者系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本科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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