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吉林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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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泉丁冬

皖南有雪

   期次:第888期   作者:张易童   查看:35   

 一千八百公里之外的群山春江,是皖南,是徽州。

那里有灰瓦白墙,有马头墙,那里有散不了的薄雾,有被写进唐诗宋词里的细雨飘飘。它比江南还要温柔,是画不出的山水,是冬日里留不住的琼枝碎玉。

山水余脉,连落下的雪都只是细碎的,掩不住青黑色的山脊。黛色的墙头挂着八角的红灯笼,好似下一刻就有穿着猩红斗篷的姑娘探出头来,墙头马上一相逢。幽幽的小巷里,只能听见雪落在伞上的声音,是千百年前皓腕握住的一支狼毫,浸满浓黑的墨,凝思在扇面上落成半阙词,红豆寄来的相思,公子袖间掉落的玉佩,成了青石板路可以见证的永恒。

这么冷的天,街上还是会有举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小贩,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,不停地跺脚搓手,哈出来的气也是白的。我并不是很爱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,但总会摸出一张零钱,买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回家去。晶莹剔透,像是红色的浆果外结了一层冰,是颜色鲜亮的玛瑙被串了起来。大街上人不是很多,大家都会在这个季节里,借着天冷的名义窝在家里,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享受静谧的冬日,不时会响起锅碗瓢盆的撞击声,这才为诗画里的徽州添上几分烟火气。城墙下,古砖里,冷风是过往岁月里的刀光剑影,每一寸土地都有淡淡的徽墨香气,绿水缓缓流过石桥,它流得很缓,很慢,像不紧不慢的长胡子学究,却怎么也不会结冰,就这样流过不知多少个冬。站的时间久了,推开路边一家茶馆的门,阔的中庭,几张有些掉漆却被擦得锃亮的茶桌,细白瓷粉花的茶壶,绘着蝴蝶的小杯,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,黑黑白白,外行人参不得其中意,忽的抬头,看见灰色的鸟儿从雾蒙蒙的天色里飞来,拣了一根细枝停脚,朱红的尖嘴探入自己的羽毛,抖落身上的细雪。

雪下不了多久,很快就停了,地上连薄薄的一层都留不住,雪化了之后,难免泥泞,石桥栏杆只到腰际,使劲向外探头,还能看见冰冷的湖中,薄冰之下,有朱红色的锦鲤,摆动着火焰般的尾鳍,活跃得不像是尘世间的生物,而是湖水深处的精灵,跳跃着,热爱着。桥很短,可载过的冬季很长,受过千百遍的寒风,却在下一个季节里依旧不改希望。

这里是皖南,是我魂牵梦萦的古徽州,这里的冬天没有满目疮痍,这里有高高的马头墙和平直的清水脊,这里满怀对春天的等待与热爱,这里是徽州,这里是我的故乡。

(作者系汽车工程学院2023级本科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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